隐家【sk】-11
今天的狸山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夏日常见的野花装扮,但还是有青翠欲滴的草地,树木杂乱的立在山坡上,显出毫无雕琢的自然韵味。
大野带了一把老师赠送的日本刀,据说是最锋利的一把,同时也把自己的手机偷偷留给了樱井。他告诉樱井这手机的独到之处——不管发生了什么,二宫的位置将随时可见。
“就没个好走点的路吗?”
站在一人高的陡坡下方,二宫觉得去爬一座没有石阶或者石板路的山简直是自我折磨。
“有一条车可以开上来的土路,但离这里很远,而且,更危险。”大野背着长刀攀着一块块碎石就跳上了陡坡,轻松的像在玩攀岩游戏。
二宫看着大野一闪而过的身影,在坡下搓了搓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来,拉住我的手。”
二宫仰着头看着大野,山坡上的小灌木挡住二宫的一部分视线,只有大野伸出来的一只手。
二宫只好握住那只手——他安慰自己并不是征服不了这座小土坡,只是满地的植物不知道按哪里,而且哪块石头是松的哪块不能承重也不大清楚,大野这只强有力的手无疑是最好的向导。
攀上第一个坡并没有任何特别的,面前出现了一棵形状怪异的树和第二个土坡。
“你选了个陡坡爬山,之后应该全都是坡了。”二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身后望了望,大野却警觉的握着日本刀的刀柄。
“怎么了?”二宫看着一脸紧张的大野,
大野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你最高爬到多少?”
“事故的地点,大概这里五倍高,也就是没爬多高。”
“为什么?”
大野回答,指了指那棵大树,说,“你攀着这棵树枝先爬,我在后面拖你一下。”
“我其实不用你帮,我体能很好……”二宫越说越没底气,“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有肌肉的。”二宫弯曲手臂,向大野展示了二头肌。二宫的臂间有很清晰肌肉纹理,可那不是健壮的象征,只是因为太瘦没有很多脂肪的包裹。
“先爬的话,会比较容易合作。”大野笑了笑,“我……那个……并不是觉得你体能不好……”
“那还差不多。”二宫抓住那棵树旁逸斜出的枝干,暗暗抱怨这棵树长得毫无章法,没有任何美感,“我扶好了。”
大野的双手稳稳地放在二宫的腰上,借着大野的气力,二宫不费力气的攀上了一人多高的土坡。
攀上了土坡,踩在二宫脚下的是一个10米宽的铺着蓉蓉细草的平台,虽然一侧是陡然变得深邃的密林和望不见终点的山顶,但只要背对着那棵不讨人喜的老树,就能看到远处的城镇。
“还是很美的,这里。”
二宫回过头去看了看刚刚爬上来的大野,大野的手依旧紧握着那把日本刀的刀柄,用力到关节发白。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二宫摸了摸大野凸起的关节,“还没爬两步呢。”
“大概因为你在,或者是因为什么,今天尤其的紧张。” 大野笑了笑,笑的让二宫尴尬,那种为了掩盖紧张而造作出来的神色特别不适合大野那张小圆脸。
“既然什么都没发生,不如就当做旅行。” 二宫转过身去,背对着陌生的小镇,面对着自己熟悉的爱人,嘴角轻轻上挑,可还没有完成好看的弧度,嘴唇就僵在那里。
二宫看见身后那颗丑陋的树伸出枝干,像一条干枯却狂躁的蛇。二宫张大了嘴巴,伸出食指,胳膊还没抬起来,大野已经拔出刀,用锋利的刀刃将那段不老实的树干切成三段。
“总是这样的,” 大野喘了口气,“非常麻烦。”
二宫低下头看着那三段树枝,犹如已经晒好的干柴,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快走吧。” 大野拉住二宫的胳膊,“不能拖沓,夜长梦多。”
大野带二宫从侧面绕了一下,出现一条半米宽的小径,两边都是野生的树,二宫往远处看了看,看不到边际。
“这树要是活了的话,我们不会被挤碎吗?” 二宫探了探头,“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会被挤碎的。”
“那我要先走,我可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被挤碎。” 说罢,二宫钻进了那条洞穴一般的小路,大野也立刻尾随着二宫钻进了密林。
林内四处都是枯燥而单调的树干,做标记似乎帮助也不大。树干之间意外的间距很紧密,每一棵都毫不客气的侵犯着别人的领地,密集的就像一片竹林,只是每一棵竹子都有着不该有的粗壮的枝干和苍老的树皮。
“satoshi,你说我该往哪里走呢?”走在前面的二宫感觉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已经不是一个成年人可以通过的距离了。
“朝前。”
“可……哪里是前啊。”二宫的声音十分没有底气,大野也同样摸不到方向,低头看了看毫无章法飞速旋转的指南针,说,
“别怕,我表上有指南针,你一直都走的很对。”
两人快步走着,走在前面的二宫时刻关注着大野裤管摩擦树木的声音,来确认身后确实存在着一个人。恐惧感几乎压倒了二宫其他的感官,树枝划了几道浅伤在二宫的脖颈,可他完全察觉不到疼痛,只是闷着头朝前走着,仿佛前面有一团火焰,而自己是奔向刑场的飞蛾。
二宫听见身后一阵嘈杂,接下来似乎是大野的背结实的撞到了身后,
“没事,继续直走。”大野略带粗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二宫咬着牙往前走,他已经不觉得自己是普通的行走了,就像是化身为某种软体动物在密林的夹缝中穿梭。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亮,随后身体也得到了释放,二宫带着大野再一次到了一个空旷的地带。
“很顺利。”蹲下休息的大野抬起头看着二宫,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脸。大野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胳膊上也有。二宫的目光锁在大野的伤口上,大野用手按了下伤口,
“没事,不疼,也不留疤,很快就好了。”大野站起来捅了捅二宫的脸颊,二宫猜测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不自然。
“稍微休息一下吧。”
大野再一次的坐下来,二宫靠着大野坐好,隔着大野的身子看向那片树林,“真可怕。”
“嗯。”
大野捡起一颗石子在手里玩了一会,伤口流出的血很快把石子染成红色。
二宫的表情再一次变的复杂,大野的安慰立刻跟了上来,“不痛,而且很快就会愈合。”大野把另外一只手放在二宫的肩膀上,弯了弯嘴角,
“你对这山有什么印象吗?狐狸大人。”
二宫盯着大野身上的血迹摇了摇头,“可是……”
二宫话音未落,大野身体的另一侧突然冲过来一排鞭子一样的树枝。大野蹭的站起身,用刀刃横在自己和身后二宫的面前,弓着双腿,用双臂狠狠地一推,树枝在刀刃下断成两截,可转眼间落在地上的树枝像幻化成蛇一般在大野和二宫脚边蠕动。
上下联合的攻击,大野没办法抵挡得住,外加手无寸铁的二宫还在自己的身边。大野伸出左手抓了住了身旁的二宫和也,可却无法做到在一片混乱中兼顾两个人。如果他能选择,他一定会选保全二宫和也,虽然只是刚刚交往,但这种信念却想与生俱来般驻扎在大野的心里。
可二宫却被一根无比粗壮的树枝包裹住,在大野面前,硬生生的甩到天空中。
大野慌了,立刻丢掉日本刀伸出双臂想接二宫,却因双脚被缠住而直接摔倒地面上。不服输的大野咬紧牙关着爬起来,却因膝盖被缠住而无法起身。
完了。
周围突然起了一股风,将地面的尘土卷起,尘土随着风高速旋转,像是一把撑开的伞。大野撑起身体,捡起丢在地上的日本刀,搜索着二宫和也的身影。视线中充斥着大风卷起的飞扬的枯叶,树枝和泥土,完全不见二宫。
“Satoshi”
从旋转的风伞深处传来了二宫的声音,二宫在这股风包围之下平稳的落到了地面。
“我懂为什么你梦里的和也要你去学刀了。”
二宫伸手把大野拉倒旋风的中心,“轮到你用刀的时候了!”
大野试探着将刀刃伸出漩涡驾起的风墙之外,锋利的刀刃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攻击性,配合二宫的防守,外面的妖怪不再成为两个人探索狸山的障碍。
“Kazu,莫非,你记起了什么?” 大野回头望了望风墙中心的二宫,毕竟这股风因二宫而起。
“没。什么都没有。但我猜想,梦里的和也也许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依然具备这样的能力吧。”
二宫摊开了双手,笑了笑,风墙的半径瞬间缩小了一倍,大野回身贴住二宫的身体,胳膊撑着将刀刃支到风墙外,可由于风的作用力,大野人却转向了二宫的方向。
“你的……指甲……” 大野看到二宫的指甲惊得差点丢掉了那把刀。
二宫肉肉的手上长出了尖锐的爪牙,像十把短刀插在二宫手指上,让人脊背发凉。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推理的话,我是个狐狸跑不了了,” 二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低声嘟囔着,“也许狐狸就该有狐狸的样子。”
二宫制造的风墙进一步的缩小,大野的大臂被狂舞的树枝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赤红而温热的血液在风的作用下挂到了二宫的脸上。
“satoshi”
“没事,我没事。不疼,很快就……”
“这都是什么!!!!!!!你们给我滚开!”
旋风中央的二宫和也大吼一声,风墙的半径逐渐推开,霎那间二宫和大野周围几米的范围只有空旷和平静。
“对不起,这种奇怪的力量,我并不知道怎么操纵。”
二宫看着受伤的大野,失神的望向自己伸长的指甲,指甲散发出令人生偎的青蓝色,
“我生来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有心理准备,一瞬间我也不能接受这些。”
大野把二宫强塞到怀里,二宫靠在大野的肩膀呆愣着。周围的植物残骸紧紧地贴在风墙的外面,越来越密,挡住了仅剩的一丝光线。直到两个人看不见彼此,大野才感受到肩头二宫留下的泪。
“你这只野狐狸,还知道回来。”
漆黑中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大野感到二宫的双肩颤抖了一下。
“认识吗?”大野小声问二宫。
“不认识……”二宫抱住大野的双臂又紧了紧。
那股声音突然化成一道利剑,劈开了相拥的两个人。
没有了二宫的风墙,一瞬间无数的植物残骸打到大野身上。大野发现包围自己的不仅仅是妖魔化的植物,还有不计其数的狐狸,一只只狐狸排在一起,目露凶光,朝着大野的方向伸出利爪。
二宫听到大野发出平日从没有过的痛苦尖叫,大野似乎伏在地上,朝着风墙用着最大的力气吼叫,
“我……不痛,很快就会愈合。”
风墙中的二宫不知所措,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无法将保护施加在大野身上。
“Satoshi……” 二宫想握住拳头,修长的指甲却让二宫连如何握拳都不能掌握。
“哎呀呀,唐唐九尾狐居然落魄成这般了,真不知道爷爷的狸山当年是怎么被你平的……” 一个尖锐的女声夹带着嘲笑的味道,“我真不想认你这个弟弟了。”
“九尾……那不是人类传说中最强的狐狸了么……” 二宫摸了摸自己的身后,没有尾巴,仓皇的望着风墙之外逐渐聚集起来的各种妖怪。
大野的声音逐渐消失了,二宫的额头沁出了汗珠,眼神也开始慌乱,风墙的形状开始变得不规则。
“satoshi……回复我……”二宫和也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可答复他的只有不解人意的风声。
直到二宫身旁的风墙全部消失,二宫才看见躺在地上的大野正伸着手臂朝着自己的方向微笑着,
“我没事,不痛……”那是二宫闭上眼睛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二宫从铺着真丝的石板床上醒来,发现陌生的石板床上挂着蚕丝的幔帐,月光从窗口射进来,放大了窗口的石雕花映在地板上。
“Satoshi……”
二宫环视着阴暗的房间,视线很差,看不到大野的身影,身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
“该怎么办啊……”
二宫走下床,摸索着走到墙边。这是他做狐狸时的房间,他隐约记得这里有两个烛台,攒动手指,二宫用狐火点亮了没有蜡烛的烛台,狐火发出了幽蓝色的光。
“居然是蓝色的啊……” 二宫揉了揉太阳穴,环视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间。
烛台边是一架等身铜镜,奢华的雕刻让二宫觉得偷去卖了大学学费肯定没问题了。
借着幽暗的狐火,二宫端详着铜镜里披着绸缎一般质感的白色和服的影像,立刻发现了熟悉的脸上竖起的耳朵和身后违和感强烈的尾巴,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屁股后面,
“一,二,三……四……” 原来只有四条尾巴,“不是说我是九尾么……” 二宫又数了一次,之后摸到了断尾的痕迹。
“堂堂九尾狐断了5条尾巴啊。” 二宫和也叹了口气,坐在了桌边。
“醒了?” 门外出现橙红色的光,紧接着一位身披红色和服的女性走了进来。一头银发倾泻下来,迎着跳动的狐火,宛如天边的银河闪闪发亮。
“姐?” 二宫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位美丽的女性竖起两只耳朵,目露凶光,走到二宫和也身边。二宫下意识的躲了躲,可他没有习惯耳朵的位置,被那位美女揪住了耳朵硬生生提了起来。
“你这个小野狐狸!!你不知道爷爷为了你受了多少苦。辛辛苦苦修行成了九尾,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Satoshi在哪里?” 像是见到了希望,二宫拉住姐姐的衣袖询问。
“satoshi是什么?”姐姐咬牙切齿的叫着大野的名字,眼底倒映着她手中的通红狐火,像是心底有团不熄的愤怒。
“就和我在一起的拿刀的那位……”
“他躺那儿了,我们就扔那而没管。”
听到姐姐的回答,二宫迈开步子就想往外冲,正好撞上了准备进屋的母亲。
“和也,你醒了。”
“妈妈,satoshi怎么样了?”二宫和也抓住母亲的肩膀,神色焦急,不知所措。
“朋友救他离开了,你的那位警察同伴。”
母亲伸出手放在二宫和也面前,手中的狐火变成一个通透的正圆形球体,里面映出松本和另一位陌生的警察将大野搬上救护车的场景。
二宫松了一口气,摊在桌旁的椅子上。
“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母亲坐在桌前,温柔的看着二宫。
这是记忆里应有的场景,温柔的母亲,傲娇又美丽的姐姐,可这段记忆不知为何只剩残破的碎片。
“不知道。”二宫摇了摇头,“我几乎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二宫和也再一次摇了摇头,“我,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二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屁股后面断尾的痕迹。
“你听过狸山的童谣吗?”
“情痴狐狸负心狸?就是把狸子化成人之后立刻跑掉的再也没回来,剩下一只狐狸……”
“对。那只痴情狐狸是你的爷爷。但是歌里唱的不都对,当知道人和狐狸没有办法在一起之后,爷爷和那只狸子成为了朋友。狸子上了年纪,爷爷还经常带着你下山去和他下棋。”
“你当时只是一只小狐狸,还不能化成人形,和狸子爷爷的小孙子玩得很开心,就经常偷跑下山和孙子去玩。那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
二宫坐在桌旁听着母亲娓娓道出自己过往之事,感觉似乎在听一个同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母亲的影子被摇曳的狐火映在墙上,让这个冰冷的石头房子散发出家的温馨。
“因为不会说话却又渴望和人类交流,你努力修行,有些道行甚至赶在你父亲之前成就。但即便你不眠不休的苦练,还是没有等在已经年迈的狸子的孙子离开人世之前开口说话。他用手爱抚着你的头,离开了人世。”
“你比爷爷坚定得多。终日盯着那位已经辞世的孙子的灵魂,等待他的转世,确认清楚再拼命的修行。”
“你是整个狸山的奇迹,第一次现人形就是九尾。狐狸家族都为你骄傲,爷爷也准备为你筹备庆祝的法式。可你对所有人不管不问,化成人形后立刻跑下山。”
“我这个人好麻烦啊……”二宫他不敢看母亲和姐姐的眼睛,失去了记忆的他并没有失去心底的那份愧疚,低着头看着自己青蓝色的指甲,也不知该如何摆弄。
“因为担心你,我就叫你姐姐下山看看你。
那位先生这次的转世是位猎人,正值壮年。看见孩童模样的你就把你当做孩子,但却把你姐姐当做猎物,还射了一箭,还好没打中。”
“你对猎人说,你喜欢他。猎人摸了摸你的头,教你射箭。猎人是个温柔的人,就算知道你非善类,还是经常鼓励你,劝你要坚强。你陪他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最后在猎人的病床前,你还是一副孩童的模样。”
“你继续努力修行,变成14岁的青年,一个可以拥有爱情的年纪。你有着漂亮的面孔和凡人不能及气质,我们都觉得你的爱情可以在这一世修成正果。”
“是的,你的愿望达成了。这一世,他是个渔夫。你从他的17岁陪到他的70岁,却还是跪在他的床前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母亲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爱情就像回音壁,在你的心底不断的碰撞,发声,越来越强烈。
之后你就变了。
你失去了耐性,因为你的恋人不再记得你。
可他怎么可能还记得你呢,他已经成为完全不同的人了。你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带着锋利的爪牙,拖着九条尾巴向他告白……他又怎么可能答应,没有逃跑就不错了……”
“那个男孩,生生世世都在你的惊吓中生活,居然有一次祈祷不要转世成人,神仙可怜他,干脆把他变成一只黑猫。可你连那只猫也没放过。
你开始变得情绪莫测,经常乱发脾气,有的时候会烧掉一座山。你是九尾,我们不论能力还是地位都无法与你抗衡,只能看见你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变得越来越不能自制。
那个时期,你变得咄咄逼人。”
“他呢?”
这是二宫和也意料之外的展开。原本认为自己是那种靠自己的奋斗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的人,完全无法想象曾经发生过母亲口中的事情出自自己之手。
“他很怕你,但没有人不怕你。”
母亲拉住二宫和也的手,
“和也,他确实是个温柔的人,生生世世都在包容你,在一种巨大的恐惧之下包容着你。
可是,和也,你更痛苦,他体会不到你的苦楚,他不懂你内心那种无法发泄的感情,他只是普通的人类。
你内心中越积越深的感情,搭配着他越来越浅淡的记忆,你也同样不能理解他的冷漠和淡忘,这是多么痛苦的经历……”
母亲揉了揉二宫的耳朵,轻轻蹙了蹙眉,
“所以人和妖的爱是禁忌。
失去耐性的你,已经不愿意像从前那样,在那个人情窦初开的年纪,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笑了。”
“这样翻来覆去的折磨,终于,你忍不住了。
你在那个人5,6岁的时候,变成一个孩子的样子跑过去告诉他,说你等了几千年,说什么也不要他再去喜欢别人。
可那个年龄的孩子哪里懂这些,只是跟你一起玩小孩过家家。
你背负着千年的记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是,爷爷在你身体里种下了吸收人类精气的种子。我们狐族好多选择这种模式去获取精气,巴望着多长一条尾巴成为九尾狐狸,可是我们一家从未用过这种邪术,第一次就用在了你身上。
爷爷是看你太痛苦了,不仅是你,还有因为你发狂而放火烧死的无数生灵。爷爷认为,只有用那个男孩永远的消亡才能换来你平静的生活,毕竟你的生命比他长太多。
“所以狸山的妖会攻击我和他?”
“不,仅仅是攻击你。
按照兔医的说法,唯一能拯救那个孩子的的办法就是把你的尾巴分给他。因为他被你吸走的精气太多,已经无法单纯的靠休养而复原了。
当然代价是有的,把所有和他相关的部分都要一同给他,这就意味着,你会损失大部分的记忆和能力。
现在的他继承了你千年的记忆啊,一个普通的男孩。也就是说,他从那时刻起,终日活在噩梦里,循环往复的都是你压抑了几千年的爱。
狸山家族和兔医商量,希望你能修养一段,毕竟众妖都对你咬牙切齿,狸山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兔医封印了你的记忆,能力,体内吸收人类精气的种子,你完全成为一个普通人。我们不知道你需要多久才会苏醒,要多久才会发现自己的特别,大致是你发觉你有不衰老的容颜那个时候吧。
在我们的安排下,帮你安排到一家人类里做儿子,开始人类的生活。”
“兔医是?”
“你在千叶,舅舅家隔壁的夫妻,相叶雅纪的父母,他们都是兔医家族的。”
“明明在做偶像……”
“兔医家族温柔善良,自古以来就跟人类相处。”
二宫用手扶住了额头,母亲口中的话开始敲击二宫和也亲身经历过的事情,“然后呢?”
“然后你应该都清楚了。你认识了他,那个带着日本刀的男人,你喊个没完的那个satoshi。”
母亲没有再说话,二宫已经分辨不出她的眼底是温柔还是痛苦。
“真想杀了他,”姐姐咬了咬牙齿,狠狠的瞪着二宫和也,“就因为那个叫Satoshi的家伙和也才没好日子过。”
母亲笑了笑,看着一脸慌张的二宫,“你姐开玩笑的,她比谁心都软。”
二宫走到窗边,月色在他的脸上度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母亲迟疑了片刻,对二宫说,“爷爷的……”
“我知道爷爷没有恶意,所以,天亮了我会和他聊聊。妈,姐,我能不能一个人静静。”
二宫看着桌旁的母女两人,用他在做人类时最普通的目光望向她们。二宫房间里青蓝色狐火温柔的摇曳着,像是为一支温柔的曲子打着节拍。
母女两人提着衣裙厚重的下摆,拿着灯台走出二宫的房门,双双流下眼泪。
二宫的眼里有着她们从未见过的温柔。
也许那一瞬间,她们认为,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凶狠无常的九尾狐生来就该做一个普通人,一个精致,温暖而聪睿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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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 的振り付け好帅。
工作忙到神经病。
Hi,my name 神经病で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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